黛玉是家中独女,平时也没个兄弟姊妹一道玩耍,纵有丫鬟相伴,玩久了也是无趣。趁着母亲睡中觉,由奶妈陪着来花园里穿茉莉花玩。好不容易见到了个同龄人,可惜是个男孩子,不好过分亲近。
周瑜见黛玉偷瞄两眼竹竿,会意,“瑜为姑娘驾车,一道游春去!”
“谁要坐你的车!”饶是嘴上这么说,还是禁不住好奇,勉强牵住竹竿另一头,跟着周瑜一道拾着一截竹竿,在花丛里来回奔跑。不多时就听银铃似的笑声,惊飞枝头雀鸟。
那头奶妈王嬷嬷隔墙听见笑声,初还当是黛玉玩得高兴,再听得笑声里多了个不相熟的男孩声音,忙丢下活计奔过来。
“姑娘!姑娘!这是……”
两个孩子不明就里,在花障旁边停下。那头看顾周瑜的小丫鬟也被惊醒,慌忙过来,“妈妈,老爷在前厅会客,他是随客人来的周小公子!”
奶妈见周瑜不过略比黛玉大一两岁的模样,两个孩子尚小,不算什么大事,就不多苛责,拉了黛玉就要回去。黛玉小心翼翼抽回手,“妈妈就且容我再玩一会儿……”
“不成,姑娘!太太还睡着,醒来要是知道了,不得怪我……”
“何事?”林如海与周异堂兄弟谈完,款步走来。
“可是瑜儿闯祸不曾?”周异上前问。“瑜儿,是不是欺负妹妹了?”
奶妈生怕得罪外客,连忙解释:“不曾!不曾!是我看顾姑娘不周……”
“小儿贪玩,何必拘着?玉儿,来。”林如海牵过女儿,“不过公瑾哥哥这就要回去了。同他道个别吧。”
黛玉略微有些失落,还是听从父亲,忸怩道:“公、公瑾哥哥,再会……”
“妹妹再会。”
奶妈牵了黛玉转过花障,往后院去了。
堂伯周尚瞧小侄儿盯着黛玉背影出神,笑侃:“瑜儿这么喜欢妹妹,将来说与你可好?”
周瑜心头一紧,故作严肃道:“侄儿读史书,昔年武帝名将霍去病曾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侄儿时时自勉!功业未建,何以家为?”
“哈哈哈哈哈哈——”三人听他装起大人模样,发此豪言壮语,不免捧腹大笑。
谁知黛玉并未走远,听得这话,折回来怒嗔:“呸,好不知羞!谁要说与你来!”
顺手就把刚才穿的茉莉花砸到周瑜脸上,回身跑进后院去了。
从那之后,周瑜随父亲和堂伯来过几次,不久周异就生病去世。周瑜跟着堂伯周尚回到庐江。黛玉在母亲贾敏病逝后也被送去了东都贾府。
一别十年。
“堂伯现任丹阳太守,姑娘既无处落脚,不如先到太守府歇息,可否?”
林黛玉得蒙周瑜出言搭救,又想起父亲林如海在世时与周氏兄弟交好,确实应该先去拜会丹阳太守周尚,于是答应下来。
马车辘辘,行至太守府。正巧周尚休沐在家,在后院里射箭。周尚放下弓擦汗,下人来报:“大人,周将军带一女子前来拜会,说是昔日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
“哦?快请进来!”周尚时常想念自己这位去世多年的老友,如今友人独女来访,忙去后院更衣。
周尚进了正厅,见侄儿周瑜和一妙龄女子坐在堂下喝茶。女子上前施礼:“小女林黛玉,吴郡林如海之女。”
“孩子快别多礼!”周尚细瞧瞧这女娃,举止言谈不俗,清瘦怯弱,面貌标致,与老友有几分相似,不觉湿了眼眶,“你父亲在时与我和堂弟周异交情匪浅。可惜他去的早……唉……”
黛玉用帕子按去泪珠,两人重新坐回去。周尚关切询问起她这些年的遭际,何处安身、有无亲戚照料、过得如何。
林黛玉大致讲了自己在母亲去世后,就去了洛阳荣国府外祖母家,住到现在,“因我病重,一时气绝,外祖母家以为我死了,把我运回故乡安葬。”
周尚脸色大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孩子……”
林黛玉又把自己如何在路上苏醒、贾琏如何遇盗身死的经过陈述出来,听得周尚、周瑜叔侄一时入迷。周尚回过神来,赞赏紫鹃忠心护主的勇气,吩咐她落座,不必拘礼。
周瑜听完,没想到林黛玉还有此般传奇经历,却也和她昨晚曲中愁思对上。
太守周尚庆幸,“幸亏瑜儿没喝多误事,及时把林侄女追回!”
“是,还要多谢周将军。”
“这样吧!侄女若不嫌弃,就在我府上住下。等过阵子情势好转,我让瑜儿护送你回吴郡。”
周尚语气恳切,黛玉却婉拒:“谢周伯父美意。侄女还有些盘缠银两,可赁房寄身,不打扰伯父了!”
“孩子,切莫客气!你住在太守府,我也好放心。”
周瑜也劝道:“林姑娘就先住下吧!”
黛玉正色道:“周伯父、周将军,不是黛玉客气。只是我寄住在亲戚家多年,如今实在不愿再多打搅亲朋。日后回乡,我族中无人,一样是要独自生活的。不如现在开始熟悉,省去以后无所适从之苦。”
周尚听她这话倒也有理,况且又是待在自己治下的丹阳城内,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不多强求。吩咐下人去取白银一百两,赠与黛玉。
“这是伯父的一点心意,侄女再推辞,就是看轻我和你父亲的交情了。”
这话一出,黛玉只得道谢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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