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嚼着馒头,闻言看了他一眼说道:“一州刺史,竟这般名声。”
酒博士撇撇嘴压低声音道:“他若是能做点好事,百姓也不会这般怨愤。近日,按察使来巡查,前脚刚入府只一个晚上,便被割了耳朵,半月来,除却抓了一群替死鬼,连凶手鬼影子都未碰到,大家都在传,说是刺史使得坏。”
这话也就唬一些百姓,但凡明白些官场之事的人便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刺史是博陵崔氏一族的后代,听闻与武氏交往甚密,是现下最受宠信的旧士族。
待酒博士走开后,飞廉便说道:“刺史也是堂堂高门竟这般荒唐。”
如瑾轻声道:“我记得这江州司马是卢家人。”
飞廉点点头,“司马名叫卢忠义,在此地官声颇佳,俨然有压倒刺史之势。主子的意思是司马和刺史之间有过节?”
如瑾抿了一口茶水,勾唇一笑,说道:“这便是帝王之术,任何地方都不是安乐窝,江州这般富饶,有个卢家便会再送个崔家的来,再加上其他零碎的下官,这些人便相互牵制,谁都翻不起浪。”
暮草闻言点点头,叹息道:“世间怎会有鬼魅,皆是活人在阴暗处耍手段罢了,如此看来,刺史八成是得罪了人。”
暮草咕咚咕咚喝了一碗水抹了抹嘴说道:“但凡这种事你遇上了都躲不开,咱们还是提前走吧。”
“哪会这般倒霉,先前我只是想赚些银钱才留心去打听,这一次咱们只是过客,我是不会招惹的。”
如瑾丝毫没放在心上,权当是听了一耳朵闲话。
她厌烦和这些阴阳怪气的官员打交道,诸如刺史一类,定是那等黑白不分之人,若是惹怒了他,谁知能不能出了这江州地界。
“笃笃笃”暮草敲了敲桌子,如瑾抬头便看到她朝门边努嘴。
她回头一瞥,便看到两道人影走了过来,顷刻没了食欲。
赤一和吕四并肩而来,慕容昭不在身侧,所以这二人放松不少,见如瑾转身便呲牙笑起来。
她小声嘟囔:“阴魂不散。”
“呦,你们怎的也不吃些精致东西,头儿可是留了不少银钱。”
如瑾听罢咬了咬唇,旋即弯起嘴角,侧头对赤一抿唇一笑,说道:“知足者常乐矣,我们都是些江湖上讨生活的粗人,吃惯了粗茶淡饭。”
赤一见她笑的好看,一对梨涡像盛满了酒似的,便眯着眼走了过来,抬手将飞廉推开,大咧咧的坐在如瑾对面。
“你这水灵灵姑娘家吃这些怎么行,得多吃些好的,现在那些女子哪个不是珠圆玉润,你这般骨瘦如柴日后……”
如瑾“啪”的一声将筷子搁下,扫了一眼他搁在身侧的配刀,忍住火气,说道:“奈何人穷,只能温饱。”
“听这话,莫不是嫌我们花了你的银钱?”
“怎么会,破财消灾花多少都值。”
赤一闻言呵呵笑了一声,三口下去就将拳头大的馒头塞到嘴里。
吕四立在旁边,忽然站直用脚踢赤一的后背,急声道:“头儿回来了!”
赤一正伸了手臂将如瑾跟前的一盘子牛肉拿起来,斜里寒光一闪,他迅速起身缩手后退,见慕容昭冷眼看他,便摸了摸后脑勺站在吕四身后。
“头儿。”
慕容昭收回刀冷冷瞥了他一眼,对如瑾说道:“今日离开此地。”
“为何?”
“……”慕容昭没有回答,只是在她的脸上扫了一眼便转身上了楼。
慕容昭的性情,一看便是那种雷厉风行之人,绝不会无故说些废话逗趣,他既开口,便定有缘由,可见此地确实不太平。
她瞥见他身影进入屋内,便抿了口茶,对暮草他们说道:“内卫出手参与的事必然复杂,这趟浑水咱们确实得远离。只是不晓得师父的病情如何,这一路疾驰若是不停,咱们如今便可归家,但中途一直停顿,硬生生拖延一倍时日。走时二哥便给师父寄送了药材,不知是否奏效。”
飞廉掰着手指盘算道:“如今驿马皆从西域购买,极擅奔袭,千里奔腾,三宿而至。从越王府至鄱阳家中近两千里,二公子派的又是急件,所以左右不过八日便可送达。咱们这都走了大半月,按说都用上了。”
如瑾心下稍安,天山雪莲是名贵药材,对师父的身体极有好处,希望待她回去时,师父已经活蹦乱跳。
思及慕容昭的警告,三人便将干粮、水准备妥当,即刻启程。
然,事有不巧,刚走下楼梯便被十来个衙役围住。
“各位官爷,这是何意!”
门外进来一位官差,直直朝如瑾走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忽然笑开说道:“倒是比传言中要柔弱些,你便是饶州的鬼手阿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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