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印证如瑾的话一般,宣教坊大祭那日清早一起便乌云遮日,到了午时更是刮起了狂风,夏日末尾可依旧是炎热天气,猛地回了初春时节的气候,着实令人心慌,乍暖乍寒天气历来都是不吉,若是再六月飞雪那这典礼怕是要被人诟病。
如瑾站在檐下拢了拢衣袖淡声道:“这么个日子祭奠,天色阴沉,遮天蔽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设了祭坛捉妖,你们看那天边,乌云翻卷,不出半个时辰就能降下暴雨。”
红绸揉了揉新伤说道:“倒是像妖气冲天。”
如瑾闭着眼细细嗅了嗅,已经有了淡淡的土腥气,于是颇有些幸灾乐祸道:“定了日子便悔不得,他们撑着也得祭完,若是祭天之时天降大雪,那可就有意思了。”
“连老天都看不过眼。”
如瑾点点头,片刻后又蹙起眉头,“只是,这祭奠是为皇朝祈愿,若出此异像,定会令百姓恐慌,若是有人趁势煽动……”
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年头,太快了她还没理清便又消散,只是隐约感觉的到,这次祭奠定会生出事端。
如瑾派了飞廉跟着金玉堂的人去宣教坊探听消息,及至晚间他才快步回来。
一进门便着急说话,结果便开始打嗝。
如瑾失笑,连忙让暮草去泡热茶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先别急着说话。”
飞廉屏息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脖,一杯热茶灌下才缓和下来。
“怎的这般着急?”
“主子您是没瞧见那场面,真是大快人心,典礼的鼓角一响,狂风大作,那圣子坐的莲花高台都掀翻了过去,若不是慕容大人武艺高强将那小子接住,怕是都摔死了。”
“他也去了?”
“嗯,和金庄主、刘寺正一同进了坊门,我老早便选了个隐蔽住站着,还看到裴护卫、全伯,周围有些贵人官员,我也认不出,只是瞧着他们和太平帮的那些个长老相谈甚欢。”
如瑾蹙眉,“可有看到那个帮派的首领?”
说来也怪,为何这宣教坊声势日渐浩大可这位头领反倒没什么音讯,就连金玉堂上次去宣教坊想要拜访一二都没成功。
首领退居暗处,一群所谓的长老则忙里忙外,王庆之之死也没听得他们这同帮之人出来讨说法就这般无声无息的过了……
如瑾不禁好奇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竟能将全伯、王庆之等人收归麾下。
飞廉有些迟疑,正要说话,便被门外的声音截断。
“不必犹豫,你看到的就是她。”
如瑾侧身看过去,慕容昭抖了抖披风走了进来。
“大人说的是?”
“常乐公主。”
“她?她怎么敢……那大人可曾禀告圣上?”
慕容昭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看到一个侧脸,她如今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消了脸上烧伤的疤,又在面上刺青,奇装异服,面容回春,似乎还能使些巫术,我听人唤她祭祀。”
如瑾听罢便冷笑一声,“按照远古部落的方式管制着这些百姓,将神明之说灌输到他们脑子里,从而成为随意拿捏的对象。”
“此次祭奠不寻常,你那假师父虽不及袁天师的修为,可是推测天气阴雨应该不会这般偏差,他们为何偏偏选了今日,而且我将那圣子救下时也未见常乐公主有何担忧,唯有全大勇等人急忙赶来……”
如瑾很快便明白慕容昭话里的意思,说道:“是常乐公主故意选了这个天气祭奠!她想做什么?”忽然脑子里的一个猜想猛的蹦出来,她起身踱来踱去,忽的转身道:“她想借此四季祭奠来造谣,定是如此,你们想想,为何她要将这些劳苦百姓聚在手里,为何平白的做这些善事,不就是想有朝一日谣言一起,百姓容易被其煽动么!今日天现异象,怕是又想作恶造谣!”
顿了顿又道:“假如东宫之事她也有参与呢?那些关于皇宫、东宫的邪说,东宫妖星不就是从街头巷尾传开的。”
慕容昭听的认真,也觉得这些推测不无道理,待她说完便点点头,淡声道:“祭典已散,看似无事,明日定有各式谣言乱传。”
“大人可有对策?”
“你也知覆舟之论,民意如潮,官府压制也不过杀几个闹事之人,却堵不住悠悠众口。”
如瑾点点头,垂眼看着茶水,心中不免担忧。
她倒是不怕那朝堂如何如何,只是可怜那些不知原委的百姓,便说道:“不如将那宣教坊的门给堵上,那些人出不来便无法闹事。”
“此事官府自会商议,你不必忧心忡忡。”顿了顿朝如瑾这边走了两步,温声道:“近日多在家中修养,待外头的事都太平了你再出来也不迟。”
“好,谢大人提点。”
“嗯,你……”
如瑾抬头看向他,怎的欲言又止?便疑惑道:“大人还有别的事?”
“没有,是顺祥婶近来做了莲子汤让你过去喝。”
如瑾听罢勉强的笑了笑,说道:“上次从湖里采来的还剩了许多,便不去打扰婶子了,多谢相请。”
“好,那你多保重,告辞。”
如瑾想了想还是跟着送了出去,刚走到门边便被慕容昭拦下。
“回去吧,外头湿冷莫要着凉。”
说罢上前拢了拢衣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朝外走去,冷雨中还夹着细密的冰霜,慕容昭的衣衫很快被打湿,那样子看的如瑾心头一痛,还没西细想人已拿了伞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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