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菲尔莫尔浅绿色的竖瞳中满是不可思议，“是人偶。”
“是啊。”赫兹里特掀开宽大的祭服，在身后掏出一条新的手臂装上。
“人偶师”西泽尔不能很好地问出一个完整的问句，只能通过复述表达自己的疑问。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吗？”赫兹里特眨眨眼，露出受伤的表情，“你们看不起人偶？”
“你的头是真的还是假的？”菲尔莫尔忍不住问道，起身想确认赫兹里特的脑袋是否可以摘下来。
“是真的是真的。”赫兹里特连忙退开，“你到底以为我是什么啊？”
“好神奇，”西泽尔面无表情地感叹着，“怎么做到的？”
“你想把我解体吗？”赫兹里特露出后怕的表情，下意识按住自己刚安装上去的左臂，“我的四肢确实是木质的，但是身体躯干和脑袋是真的。”
“看来有人想要我们的命。”菲尔莫尔蹙着眉，表情冷冽。
“难道不是你想杀我吗？”赫兹里特没好气的瞪一眼菲尔莫尔，菲尔莫尔却用冰冷的视线钉住赫兹里特，“是啊，我很想杀死你，但不是现在。”
不时，马车内空气凝结，此时马车之下的沙丘被风扬起许多砂砾，顿时空中尘沙四起，看不清周遭的景色，西泽尔拉下窗帘，不让外面的尘沙吹进马车。
“主教大人，你知道旧人类吗？”赫兹里特突然问道。
“旧人类”西泽尔不免有些讶异，“人类历史只在天历元年才开始，之前都是其他种族统治着圣苏里尔大陆。”
“是啊，”赫兹里特话锋一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着那些种族之前统治大陆的是什么？”
“历史没有记载。”西泽尔打量着赫兹里特，想要从他棕色的眼瞳中找到答案，但是那抹棕色却如同死水一样没有任何波澜，西泽尔作罢，只能摇摇头：“我不知道”
“历史的确没有记载，”赫兹里特目光染上一丝悲凉无奈，“在那些种族统治大陆之前，大陆的主人仍是人类。”
“旧人类。”赫兹里特对上西泽尔平静的浅金色眼眸，“在那之前的人类我称他们外旧人类，现在的人类，我称之为——新人类。”
“你的疯子言论讲给你自己听就好了，”菲尔莫尔深觉赫兹里特言论之滑稽，将头转向一边，“不要讲给我们听。”
“旧大陆沉入海底，新大陆从海底升起。”赫兹里特讲述的语调非常奇妙，有种古老神秘叙事史诗的腔调，就在西泽尔以为菲尔莫尔会继续反驳的时候，菲尔莫尔像副画离自己越来越远，与此同时，他感觉自身也像是被无形的压力束缚住，动弹不得。
“旧人类惹怒了主，最后被肃清，幸存的人类逐渐异化为其他种族，”赫兹里特慢慢叙述着，以那种奇妙的语调。
西泽尔感到不妙，想要挣脱这不可名状的束缚，突然逼仄的环境里照进一束光，那束光逐渐将小小的马车全部化为白色，西泽尔感觉周围的束缚一下子就被解开了。
“醒了？”
西泽尔睁开眼，但头脑依旧晕乎乎的，耳边清晰传来赫兹里特的声音。
“我刚才睡着了”西泽尔这时候才慢慢恢复意识，看见坐在对面的菲尔莫尔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嗯，又过了半天。”赫兹里特半开着玩笑。
原来刚才的都是梦境，西泽尔不由得深思，但究竟从何开始才是梦境，浑身被一股战栗感笼罩，西泽尔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我什么时候睡着了”西泽尔依旧无法很好问出一个问句，只能靠陈述句的语气表达自己的疑问。
“上马车不久就睡着了。”赫兹里特微笑着，“这么久的旅程，也难免犯困。”
西泽尔表示理解，但是脑袋依旧昏沉沉的。
“快到了。”西泽尔掀开窗帘，望向窗外，从天空中俯瞰，可以瞥见远处的绿色树海，那应该就是拉塔斯国的边界了。
“西泽尔，”赫兹里特突然出声唤道西泽尔的名字，而不是向之前那样唤‘主教大人’，这让西泽尔有种奇异的感触，好似灵魂从肉身中渐渐脱离，就连大脑也变得晕乎乎的，无法思考，眼前一片雾蒙蒙的。
“西泽尔，”赫兹里特垂眸，再次唤着青年的名讳，棕瞳反射着不安分的红光。
“终点站到了。”赫兹里特一头鲜艳的酒红色头发褪去色彩，变成死气沉沉的灰色。
西泽尔感觉浑身血液被凝结般，呼吸也变得不畅，刚想去看菲尔莫尔的情况，却发现菲尔莫尔不知何时沉沉睡去了，眼前依旧蒙着那层灰色的翳，青年不由眯起眼，狠狠地盯着斯坎德尔，一字一句地开口，“——恶魔？”
“我是旧人类的罪。”赫兹里特的祭服后面诡异的开始膨胀，最后有一对黑色羽翼破开了祭服，“刚才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西泽尔。”
“我还挺喜欢你的。”灰发红眸的恶魔张开背后的羽翼，似乎将整个马车的空间都塞满。
“现在就要说再见，实在有些舍不得。”
西泽尔浅金色的眼眸死死瞪着恶魔，但是身体却被无形的压力捆住，动弹不得。
“我有必须要取回我的东西。”赫兹里特看着浑身僵硬的西泽尔，西泽尔从那双泛着红光的瞳仁中看见了自己僵住的脸，“接下来你可能会忘掉一些东西，但大可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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