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真傲慢的点了点头,看也不看身前匍匐的妖怪,在他的眼中,只有这个人类。他妩媚的微笑,却重新拉住了凌霄的手,指尖湿凉:“来,陪陪我。”
“陪你?”
“睡了一大觉,醒来后,自然要沐浴更衣啦……”
沐浴?更衣?
虽然是很普通的事,凌霄的心底却暗暗的跳动起来,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就彻底被这条蛇迷惑了呢。
九真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伸手强硬的拉着他在臣服的妖怪中一路走过。两个人衣衫轻摆,这让凌霄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帝王拉着他的皇后进行奉天大典,君临天下。
走过妖怪,走过被白雪掩埋的尸体,走过光秃秃的树林。
一汪清泉就这样出现在面前。
天气还有寒意,这泉水上覆盖着半化的薄冰,怎么看都不是洗浴之选啊。
那半人的蛇妖却在他面前轻轻解开衣服,露出白皙的身体,上身是人,**是蛇,就那样骨质柔软的攀附住凌霄的肩膀。
“你……”
凌霄大吃一惊。
他笑:“蜕皮啦,一年一次。”
蜕皮?!
凌霄想了想,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有点好笑。
九真已化成蛇形,一条巨型的大蛇,紫色的鳞片中点缀着浅金的洒花:“你来帮我好不好?”
“我?”
“嗯……”九真点点头,将手举到他面前,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似乎在这个寒夜里能反射月光一样。
他说:“来,从指尖开始,帮我撕开好不好?”
那真是一个奇妙的时刻。
凌霄欠身,指尖一点点拉破九真身上的皮肤,他专注的分辨哪些是新长出来、哪些是该被抛弃的,肆无忌惮的为他全身服务。九真浅浅的呻吟在他耳边,凌霄脑海里想到的却是雪地上团子飞溅的鲜血、空洞的眼睛、绝望的诅咒,这些让他有一种幻觉。——这一刻其实是一种仪式,他和他之间忽然出现了一种微妙的关系,他帮他蜕皮,将最脆弱的一刻展现给他看,借此洗涤他的灵魂,于是作为交换,理所当然的成为他最亲近的人。
九真从老皮中一点点涅盘,双手撑地,长发铺洒。
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细致,又仿若一只刚刚出生的小鸟一样浑身湿漉漉。连眼中都荡漾着层层水意。
他垂下头,将自己湿润的面颊在凌霄手掌中蹭了一蹭,随后顺着他的手臂而上,竟然摩挲到了凌霄的肩头。
这一番辛苦,是入死出生。灵魂虚弱,神志乍合,喘息未定,他动物的本性发作,飘摇的眼神中只能见他,那个找了三千年的凌霄。
需要他,爱他,渴望他。
凌霄温柔下来的眼神望进他的眼睛里,冷不防,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让这人类一阵子意乱情迷。
凌霄只觉得心口很疼,好像九真眼中的痛苦感染了他,让在那一瞬间要流下泪来一样。
说不出是谁蛊惑了谁。他垂下头,在蛇妖的妖红色的眼角亲了一亲。嘴唇冰凉,却顺着他光滑皮肤,一点点滑到他的嘴唇上,挨着另一双嘴唇细细摩擦,有蛇类的淡淡腥味化在他口中。
一个完整的灵魂被分成两半,寂寞了八千年。
八千年、九千六百个月、二百八十四万八千个日日夜夜。如果继续数下去,只怕出现的数字更大更多。
这让九真一阵慌乱,忐忑的不安的离开了凌霄的嘴唇,这人类还在迷糊之中。
被温柔的亲了,这让禁欲了八千年的玄九真忽然面红过耳,习惯性想甩尾巴,才发觉方才蜕皮时自己**乃成人形,此刻片缕不着,就这样赤子般趴在另一个人的眼前。
一下子大窘。
望去,凌霄眼光闪烁,向他走近了一步。
他慌忙急退。
那人向他走近了一步。
他急退。
退到不能再退,一咬牙,转身投入冰冷的池水中。
却听那人在岸上跳脚:“别躲!你这死妖怪!刚刚竟然又对我用摄魂术!”
——原来如此!
心中绮梦全部破碎,羞愧一下子冲上九真的大脑。
我并不是想用妖术迷惑他啊。
他只道是那人类是被他眼烟所惑,却哪里知道其实是凌霄被封印的痛苦记忆涌上心头,所以才会一时间难分前世今昔。
九真泄气的拨弄水花,放任自己的身体沉入水底。
岸上的凌霄看着这一习寒潭倒映着冷月树影,就觉得冷气正从脚下冒起,想到蛇类生来惧寒,便想唤那淘气的蛇赶快出来。
刚才张口,水中蓦然冒出一圈明艳的火来,照的整个湖面如同白昼,顷刻间蒸汽朦胧。
那窜出的火差点烧到他的头发衣角,他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几步。才见火焰中九真清秀的面容探出水面,被火光映得通红的脸上有得意的微笑:“刚才身上的雄黄差点难受死我了。”又笑:“大冷天,还是洗热水舒服。”
“热……水?”凌霄愣了一愣。
“对啊。”他神秘的笑,一簇火花在他指尖跳跃,“三昧真火。”
天……
果真是妖孽!
凌霄的嘴角抽搐。
这天底下敢拿太上老君炼丹的三昧真火烧洗澡水的,也只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蛇了吧!
小蛇眼睛一转,对着自己方才蜕的皮吹了一口气,那皮立刻向他飞来。他乘机跳起,蛇皮落到他身上,成了一件紫色的新裳。
凌霄瞥了他一眼,想到他刚才的窘态,竟然笑了出来——这蛇突然如此做作,怕不是终于学会了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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